如何從別人的傳記中學到對自己有益的知識？ | 長江讀書468期

多年前，一位長者曾經告誡我，盡管閱讀傳(chuan) 記是借鑒先行者成功經驗的有效途徑，對於(yu) 一個(ge) 習(xi) 慣於(yu) 整天追求標準答案的人而言，這是一件風險很大的事情。尤其是閱讀成功人士的傳(chuan) 記，當然，風險最大的就是閱讀並嚐試借鑒那些被大眾(zhong) 奉為(wei) 偶像的成功人士的傳(chuan) 記。

我喜歡讀書(shu) ，也喜歡閱讀傳(chuan) 記作品，當然也會(hui) 去追趕時代的熱潮。再加上從(cong) 小受到的教育，所有的考試都是閉卷考試，每一道考題都必須給出標準正確答案後方能得分，長期以往，在思維習(xi) 慣上已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。一遇到問題，想都不想，急著尋找答案，總想快快地把問題解決(jue) 了事，很少有意願先問問自己何為(wei) 真正的問題，以及所謂的問題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問題。那時初出茅廬，未經社會(hui) 摔打，也很少有機會(hui) 涉及彼時的教育大綱鮮有包括的邏輯思辨之學與(yu) “合法/合理/合情”論證的方法論。因此，當這位長者闡述這個(ge) 觀點時，當時的我並不十分以為(wei) 然。

接著，這位長者就詳細地為(wei) 我分析了如何從(cong) 別人成功的經驗與(yu) 教訓中吸取真正對自己有益的養(yang) 分，以及如何判斷一份傳(chuan) 記的寫(xie) 作初心到底是一場為(wei) 主人公歌功頌德的阿諛，還是經過作者為(wei) 了讀者利益著想，經過現場調查分析後盡量公允的曆史總結與(yu) 分析。

借著這個(ge) 難得的受教機會(hui) ，我後來將這些原則應用到日常的實踐之中，發現的確有幫助，不僅(jin) 能夠做到學以致用，更重要地是避免了許多盲目與(yu) 教條。這種因為(wei) 少走彎路而節省的精力與(yu) 時間，其作用絲(si) 毫不亞(ya) 於(yu) 將某件事做對，其實隻會(hui) 更為(wei) 重要。

隨著涉世愈深，越來越發現人生曆程中增長智慧的重要性。要想獲得圓滿的人生與(yu) 成就，理性思辨與(yu) 人性關(guan) 懷缺一不可，中華文明獨特的正反辯證與(yu) 執端取中的矛盾統一思想和“惟精惟一，允執厥中”的元理（注意不是原理）是我們(men) 寶貴的精神財富和實踐方法論，而無論是東(dong) 方文明所倡導的六藝及其變體(ti) ，還是西方文明一脈相傳(chuan) 的博雅七藝，都是解決(jue) 人類社會(hui) 當下問題的思想寶庫。

因此，一個(ge) 人讀別人的傳(chuan) 記，從(cong) 介紹成功者的書(shu) 籍中吸取知識與(yu) 智慧的養(yang) 分，並指導自己的下一步堅韌、篤定的行動，先要學會(hui) 明辨，判斷這是否是一本為(wei) 讀者，而不是為(wei) 主人公打造的“良心之作”；而判斷是否是良心之作的標準除了有公認的定義(yi) 外，還有個(ge) 體(ti) 的特殊需求。因此，掌握明辨的能力之前，先要養(yang) 成慎思的習(xi) 慣。

人類普遍不喜歡思考，從(cong) 人類的生理結構而言，思考是一件極其消耗能量和緩慢的行為(wei) 。在信息尚未高度發達的時代，社會(hui) 複雜度未形成指數增長，過多的思考既沒有可供思考的信息素材，也容易因為(wei) 思考耗能過多而造成行動力減弱，從(cong) 而加大被原始生存環境滅絕的概率。

這裏額外說明一下，《智人之上》一書(shu) 的英文原名“Nexus”，其本意是連接，我以為(wei) 這個(ge) “連接”的原意更能體(ti) 現當下社會(hui) 發展的核心問題，即大眾(zhong) 所關(guan) 注的機器智能問題，其發揮作用的基礎恰恰不是表麵上所看到的計算和數據，而是連接。經過連接的世界，其複雜度呈指數級增長，早已遠超人類大腦能夠處理的數量與(yu) 節奏。連接後的人類社會(hui) ，就進入了麥克盧漢所預言的地球村時代。

地球村中被連接人類的認知係統，被新媒體(ti) “按摩”（見馬歇爾·麥克盧漢著《媒介即訊息》或被戲稱為(wei) 《媒介即按摩》），如果未經專(zhuan) 門的認知培養(yang) 與(yu) 訓練，極其容易陷入思維混亂(luan) ，真假是非混淆和喪(sang) 失人類初心與(yu) 人生常識的精神疾病之中。

這可能也是在《黑客帝國》第一部一開始，尼奧尚未選擇紅藍丸，當他從(cong) 書(shu) 架上取出那本讓·鮑德裏亞(ya) 的《擬像與(yu) 仿真》並從(cong) 中取出光盤時，導演專(zhuan) 門給出那一頁的章節名“虛無主義(yi) ”特寫(xie) 的良苦用心吧，更不用提之後賽佛對特工史密斯說出的那段有關(guan) 不在乎牛排虛實隻在乎吃牛排感受的著名台詞。特工史密斯的特工二字英文原名是agent，翻譯為(wei) 特工尚值得商榷。在當下最流行的智能體(ti) 概念熱議中，智能體(ti) 就是agent。那麽(me) 讀者們(men) 是否能從(cong) 中發現一些被語言掩蓋的端倪呢？

正因為(wei) “緩慢而堅定地思考”是一件違反人類習(xi) 慣的行為(wei) ，才需要“博學”與(yu) “審問”的反複切磋琢磨，以達到格物致知的境界，而這種學問的過程，大概才是我們(men) 閱讀別人的傳(chuan) 記，向別人學習(xi) 的入手功夫吧。具備了這種學以致用的方法，就可以理解下麵談到的三項常識。

這三項常識非常簡單，全都有關(guan) 人類的認知特點：

值得注意的是，既然稱之為(wei) 常識，往往意味著很明顯，大家應該都有所耳聞，但難在明明知道而行之維艱，否則也沒資格稱之為(wei) 常識了。這就像前輩們(men) 描述中庸之道時所言大道雖以“夫婦之愚，可以與(yu) 知焉；及其至也，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；夫婦之不肖，可以能行焉；及其至也，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。”

這是大眾(zhong) 向成功者學習(xi) 經驗的最大攔路虎，也是是否取到真經的核心評估標準。基於(yu) 人性本著為(wei) 尊者諱的心理，一般在描述成功者的成就之時，都傾(qing) 向於(yu) “隱惡而揚善”。這裏的善惡並不是指道德意義(yi) 上的善惡，而是成功過程中正確與(yu) 錯誤的抉擇與(yu) 行動；再深究一步，這裏所說的正確與(yu) 錯誤也不是如同閉卷考試中得滿分或得零分的正確與(yu) 錯誤，而是如同開卷考試一樣，是否能夠從(cong) 一大推所謂的正確答案中挑出與(yu) 當前條件相匹配的方案，其目標不是完全的匹配，而是盡量選擇偏差最小的方案。

成功者必須作為(wei) ，隻要作為(wei) 的領域是在前人未經曆的範圍內(nei) ，就隻能夠“因人、因地、因時、因事製宜“地探索前行。在這個(ge) 過程中，失敗是默認狀態，成功是小概率事件。

明白了這個(ge) 道理，再看任何成功人士傳(chuan) 記，就會(hui) 特別關(guan) 注一點，這本書(shu) 有沒有講述成功人士犯錯和失敗的“糗事”，以及他或她應對錯誤與(yu) 失敗的態度與(yu) 方法。我欣賞這本介紹英偉(wei) 達與(yu) 黃仁勳先生的書(shu) ，主要就是因為(wei) 在這本書(shu) 中，作者通過大量的采訪，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，介紹了很多英偉(wei) 達公司在成就當前事業(ye) 的過程中，犯的錯誤，經曆的坎坷，以及死裏逃生仍然勇往直前的勇氣。這種成功光環後麵的背景資料，在我看來，才是讀者真正需要認真體(ti) 會(hui) 和學習(xi) 的榜樣。

這些都是本書(shu) 中的原話，在科技領域，一家公司的領導人對於(yu) 失敗或者錯誤的觀點和看法，決(jue) 定了公司的未來。

出現了錯誤，是諱疾忌醫，還是公開探討？

從(cong) 本書(shu) 中的描述也可以看到，承認錯誤與(yu) 失敗需要勇氣，而這違反人的天性。真正的強者承認犯錯和失敗的目的，他需要的不是證明自己偉(wei) 大，是需要將團隊的注意力和精力導向查出錯誤的原因和盡快糾正錯誤，也是書(shu) 中闡述的“那種創業(ye) 的冒險精神——就是勇於(yu) 接受失敗，並願意承擔後果的魄力”。以我的體(ti) 會(hui) ，這種思想素質才是成就技術行業(ye) 輝煌的核心領導力。

這往往需要當事人一方麵具有對於(yu) 完美的極致追求和對細節的毫不妥協，但又需要有足夠的包容心和同理心帶領團隊接受不完美的現實。這在書(shu) 中“要說挑剔，無人能出黃仁勳之右”一節，和黃仁勳先生在嚴(yan) 厲地責備失誤員工的同時並不會(hui) 輕易懲罰員工，而隻是要求團隊盡快糾偏的細節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。

在科技領域，一家企業(ye) 的生命力，在於(yu) 盡量避免犯重大的技術路線錯誤。但是矛盾在於(yu) ，隻要在創新，犯錯出偏是必然；恰恰為(wei) 了不犯重大的路線錯誤，一定要保留不斷犯小錯的餘(yu) 地。因此科技創新企業(ye) 的文化在於(yu) 一種被稱為(wei) “三錯法”的思維模型，即“認錯-知錯-改錯”。“三錯法”借鑒了科學方法論的理念，尤其是科學方法論中的“證偽(wei) ”方法，默認所有的方案和結果都是有錯的，或者稱為(wei) 有偏的；無論多麽(me) 完美的方案與(yu) 執行，其結果離目標和真相總有不同精度的誤差。

就好比射擊比賽居然可以有滿分十環或者脫靶零環的結果，其唯一原因是靶標和彈頭（或箭頭）的相對精度冗餘(yu) 值設定得過大或過小。如果把一個(ge) 獲得十環的靶標直徑縮小一千倍，原本的十環可能是零環；同樣的，如果把一個(ge) 獲得零環的靶標直徑放大一千倍，原本的零環可能是十環。這種思維模型從(cong) 根本上定義(yi) 的創新的原則，如同丹麥籍數學家皮亞(ya) 特·海恩（Piet Hein）那首著名的有關(guan) 智慧的小詩：

說到這裏，大家可能開始體(ti) 會(hui) 出成功，尤其在瞬息萬(wan) 變、高度競爭(zheng) 的技術領域的成功，需要的不是所謂的聰明，盡管聰明十分重要。作為(wei) 領軍(jun) 的當事人，更需要智慧，這也是三項常識中的下一項。

關(guan) 於(yu) 這一項常識，從(cong) 不同的維度也可以解讀為(wei) 冰山效應、相變效應或者複雜係統思想。我們(men) 學習(xi) 別人的成功經驗，要理解複雜係統的特點，才不會(hui) 被一個(ge) 複雜係統所表現出來的表麵現象所誤導，而忽略了同樣重要、但是隱含在係統表現背後的構成元素、關(guan) 係、連接、條件與(yu) 變化。

一個(ge) 複雜係統大多由多個(ge) 元素構成，每個(ge) 元素之間有關(guan) 聯、反應和反饋；各個(ge) 元素之間的連接具有特定的結構；每個(ge) 元素之內(nei) 也可以有更加細微的元素、結構和功能；係統內(nei) 的各個(ge) 元素和係統本身都有各自的目的；而複雜係統也會(hui) 和其他的複雜係統形成關(guan) 聯與(yu) 結構，從(cong) 而形成更加龐大複雜的係統；所有這些係統都在相關(guan) 聯的不斷輸入與(yu) 輸出之間發生動態的變化。

當一個(ge) 係統的構成具備足夠複雜度之後，通常會(hui) 出現湧現效應，表現為(wei) ：

係統是複雜的，人是複雜的，創新同樣是複雜的，成功依舊是複雜的。當我們(men) 關(guan) 注是否能夠找到“一招鮮”的武功秘籍時，要充分理解世界的動態性和由此而帶來的不確定性。與(yu) 其在話語體(ti) 係中強調在不確定中需找確定性，倒不如在話語體(ti) 係中明確接受我們(men) 麵對的就是不確定性，我們(men) 需要進化至能夠與(yu) 不確定性起舞，真相是我們(men) 人類才是那個(ge) 最大的不確定性。

我認為(wei) 這本書(shu) 值得閱讀的一個(ge) 根本原因並不是因為(wei) 英偉(wei) 達和黃仁勳先生，而是作者斯蒂芬·威特。可以看出威特以他的專(zhuan) 業(ye) 性，盡量向讀者們(men) 描述了一個(ge) 真實而複雜的黃仁勳和英偉(wei) 達，以及人工智能領域所發生的點點滴滴。在本書(shu) 中，大家可以看到一名率直、理性、高度競爭(zheng) 性，同時又是集嚴(yan) 厲、急躁、風趣、人性於(yu) 一體(ti) 的真實的人。

本書(shu) 中有一段評價(jia) 黃仁勳“從(cong) 文學的角度不算博覽群書(shu) ”的花絮很有意思，他告訴威特他從(cong) 未讀過任何科幻作品，唯一喜歡的小家也隻有保羅·科埃略。有關(guan) 這名作者，其最出名的作品是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，書(shu) 名英文原文的本意是煉金術士（The Alchemist）。讀過這本小說的讀者可能知道，保羅·科埃略本身就是一名曆經坎坷而從(cong) 不放棄的追夢人，無論在人生的曆程中發生什麽(me) ，他始終堅定地追求自己的夢想。

無獨有偶，當OpenAI公司前任首席科學家伊利亞(ya) ·蘇茨克弗在2023年中為(wei) 微軟的科學家和工程師做技術報告時，當被問及有什麽(me) 好的書(shu) 籍可以推薦，他推薦的恰恰也是這本書(shu) 。

以上這幾句都是黃仁勳先生和伊利亞(ya) ·蘇茨克弗提到的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書(shu) 中的金句，從(cong) 中我們(men) 或許可以感受到在他們(men) 事業(ye) 或學術成就背後，都隱藏著哪些有待我們(men) 去挖掘的人生智慧。

自然之道，孤陰不生，孤陽不長。凡事有陰必有陽，有正必有反。正反之間是一種矛盾統一的關(guan) 係，也是一種動態轉換的過程，這是宇宙的道理，也是中華文明對於(yu) 大道的深刻洞察。當我們(men) 學習(xi) 任何先進或者強大的思想與(yu) 技術時，正因為(wei) 其先進性與(yu) 強大性，它也必然具有相應的負麵效應。隻有當我們(men) 能夠觀察與(yu) 認識到先進與(yu) 強大的全貌，理解了先進與(yu) 強大背後的負麵作用，才能真正把一種先進和強大的思想和技術運用自如。同樣的，對於(yu) 落後與(yu) 弱小的人-事-物，我們(men) 也要有能力發現適合其成長與(yu) 壯大的另外一麵。

這種觀念與(yu) 《有限與(yu) 無限的遊戲》作者詹姆斯·卡斯的理念相似，都是在告誡讀者們(men) ，人類短暫的一生與(yu) 人類社會(hui) 的發展進程一樣，都是一種永恒變化的無限遊戲。

不要過於(yu) 在意暫時的輸贏，要時刻關(guan) 注時代的變化；不追求做靜態的領先者，要追求成為(wei) 那個(ge) 永遠能夠適應時代變化的弄潮兒(er) 。當認識到所謂的成功者，也無非是暫時的現任者，我們(men) 在認知層麵就能夠幫助自己認識到在技術領域，所有成功都是暫時的，是因為(wei) 過去的與(yu) 時俱進、積極主動和堅韌不拔而造成了今日的成就。因此，當今天我們(men) 開始不去主動適應時代的變化，那麽(me) 明天我們(men) 就可能會(hui) 被時代所拋棄。

發人深省的是，當我們(men) 在技術創新領域采用現任者和挑戰者思維模型時，我們(men) 會(hui) 發現，就算我們(men) 是後進者，隻要我們(men) 認識到後進者並不是追隨者，而是挑戰者，當我們(men) 明白今天挑戰者的地位是由昨天的認知高度和行動所造就，我們(men) 隻要今天能夠更加敏銳地把握時代的變化，更加靈活地適應時代的變化，今天的挑戰者就有可能成為(wei) 明天的現任者。這種思維模型能夠鑄就一個(ge) 真正打不扁、錘不爛、勝不驕、敗不餒、永無止境、永不妥協的技術創新實踐者，或者如本書(shu) 中描寫(xie) 的黃仁勳先生，如果自己不主動變革，就會(hui) 有別人取代他，“我總是覺得不夠完美，不管看到什麽(me) ，我總能發現其中的不足之處。”

這種現任者與(yu) 挑戰者的思維方式，遵循的是一種動態、靈活、充滿活力的無限遊戲規則；而過於(yu) 追求所謂的行業(ye) 領袖，一旦落後就千方百計地追隨市場領袖的步伐，而不是主動思考，另辟適合自身特色的技術路線，這種思維方式是靜態的、教條的、守舊的有限遊戲規則。

技術領域的創新實踐者們(men) ，經常引用的是一句冰球皇帝韋恩·格雷茨基（Wayne Gretzky）的名言：“我總是滑到冰球即將到達的下一個(ge) 位置，而不是它現在的位置。”這也是蘋果公司創始人史蒂夫·喬(qiao) 布斯在那場劃時代的 Macworld 2007上介紹完第一代iphoness之後，作為(wei) 大會(hui) 收尾的著名場麵。當時他在現場的原話是：

黃仁勳先生曾經將這一輪AI的進步比喻為(wei) 又一個(ge) “iphoness時刻”，那麽(me) ，我們(men) 到底需要滑到的是大家正在看到的現在，還是要去體(ti) 悟構成當下的原因，理解事物的發展趨勢，從(cong) 而能夠滑向“冰球即將到達的下一個(ge) 位置”？這就自然地引入下一項常識。

俗話說的好，“彼之蜜糖，汝之砒霜”，“師其意，不師其辭”，又或者說“學我者生，似我者死”，無論怎樣，都是在強調學習(xi) 先進固然重要，借鑒領先實屬必需，但是真正重要的是學到別人的思想精華，而不僅(jin) 僅(jin) 是在別人的思想之下產(chan) 生的具體(ti) 結果。任何先進的思想與(yu) 方法一旦形成結果，就是冰球現在的位置。世界是變化的，時代是動態的，我們(men) 隻有把握了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，掌握其變化的特征，才能夠真正號準時代的脈搏，占領技術變革的先機。

但可惜的是，在技術創新領域，我們(men) 經常聽到是所謂的彎道超車，又或是稍有壓力與(yu) 阻撓，就開始埋怨市場的壓力與(yu) 阻力。殊不知，所有的創新都是逼出來的，所有的路徑都是有前提的。基於(yu) 人類的天性，但凡有別的選擇，人類通常不願意主動跳出自己的舒適區。隻有出現了自己原先不想承受的壓力和阻力，才會(hui) 發現原來自己是能夠承受這種壓力和阻力的，也才會(hui) 有創新的動力和堅定的信心。

縱觀古今中外，哪一個(ge) 偉(wei) 大的文明，哪一家偉(wei) 大的企業(ye) ，不是在巨大壓力下成長起來的。與(yu) 其說擔心壓力和阻力，尤其是擔心自己無法抗衡的壓力和阻力，在創新領域，真正需要擔心的，是被錯誤的思想牽了鼻子。要知道牛的脾氣是最倔強的，也就是常說的牛脾氣很大，但是隻要給它的鼻子上拴一個(ge) 小銅環，一個(ge) 年幼的牧童都可以牽著它任意行走。

方向一旦選錯，越努力，代價(jia) 越大。在技術創新領域，思想上的約束，比任何約束都要致命。

而避免被牽思想鼻子的方法也簡單，同樣是中華文明傳(chuan) 了兩(liang) 千年的常識，“博學之，審問之，慎思之，明辨之，篤行之”。

學習(xi) 與(yu) 借鑒先進思想與(yu) 技術隻是技術創新最基礎的準備工作，關(guan) 鍵是要摸索出一條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。我們(men) 需要冷靜理性地審問我們(men) 學習(xi) 到的知識是否適合我們(men) 自身的條件；我們(men) 需要審慎的思考具體(ti) 的實施步驟和在實施過程中可能出現的變通；在選擇實施方案時，我們(men) 還需要仔細辨別各種不同方案之間的細微差別和不斷變化的內(nei) 部外部條件與(yu) 環境，隨時做到與(yu) 時俱進，遵循“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 ”的原則；我們(men) 更需要堅決(jue) 拋棄本本主義(yi) ，始終堅持在一線的實踐，並且在實踐過程中靈活機動、不斷完善方案，以最大程度地接近我們(men) 的目標。

通常而言，遵循常識的做法理解起來很容易，實施起來才困難。真正的阻力，全是人性的阻力，是思維範式的局限。我們(men) 真正需要擔心的，不隻是知識，也不隻是資源，更不隻是機會(hui) ，是我們(men) 的思想能不能適應極端動態變化的技術領域。我們(men) 願不願意接受常識，願不願意遵循科學的方法，願不願意秉持科學的精神來實現我們(men) 對於(yu) 技術創新的追求，而不隻是看到別人的成就就急著想抄到標準答案，把題目答對了事。在技術創新的領域，這種做法無疑是緣木求魚，就算偶爾能夠實現短期的成就，離真正引領時代的創新，在思想境界上就已經落了下風。

以上是我在閱讀了本書(shu) 之後，再結合我的導師多年前對我的教誨而產(chan) 生的一些感想。我並不認識黃仁勳先生，如同諸位一樣，我也是從(cong) 大眾(zhong) 媒體(ti) 上了解到他所創立的這間優(you) 秀創新企業(ye) ，也正因如此，我對於(yu) 本書(shu) 內(nei) 容可以有一種中性的視角。當然作為(wei) 英偉(wei) 達顯卡的多年用戶，以及從(cong) 諸多在英偉(wei) 達公司任職的原同事們(men) 那裏耳聞的各種花絮，我可以更多地從(cong) 產(chan) 品、技術與(yu) 用戶的角度理解英偉(wei) 達公司的發展和變革。

客觀地講，截至到如今，英偉(wei) 達的產(chan) 品創新能力的確令人刮目相看，而且其宣傳(chuan) 理念的能力也非同尋常，這些才是在全球化大潮中成長壯大的必要條件。其創始人和公司骨幹的心路曆程，也被本書(shu) 作者成功地捕捉入書(shu) 中的字裏行間，我就不再贅述。